以雷山千户苗寨火灾为例谈事故调查中“裁判员兼运动员”现象

来源:一水硫酸镁   更新时间: 2025-05-14 【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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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哲学家培根说:“一次不公正的审判,其恶果甚至超过十次犯罪。因为犯罪虽是无视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审判则毁坏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源。”这其中的道理是深刻的。生产安全事故调查四个不放过之一包括依法分析认定企业以及它内部和政府监管的责任,督促有关责任人依法正确履职。如果生产安全事故调查这道防线缺乏公信力,生产安全监管秩序和社会公正就会受到普遍质疑,企业安全生产和谐稳定就难以保障。因此,事故调查的公正合法性是依法治理安全生产的生命线,对四类安全生产监督或管理的政府部门履职和生产经营企业严格遵守安全生产法律义务责任具备极其重大引领作用。

  生产安全事故责任追究依据的是有关法律、法规,不包括规章、规范性文件和一般文件。依据《安全生产法》第十六条国家实行生产安全事故责任追究制度,依照本法和有关法律、法规的规定,追究生产安全事故责任单位和责任人员的法律责任。

  生产安全事故责任追究的对象是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部门,不包含别的行业领域主管部门和其他有关部门。依据《安全生产法》第八十七条生产经营单位发生生产安全事故,经调查确定为责任事故的,除了应当查明事故单位的责任并依法予以追究外,还应当查明对安全生产的有关事项负有审查批准和监督职责的行政部门的责任,对有失职、渎职行为的,依照本法第九十条的规定追究法律责任。第九十条负有安全生产监督管理职责的部门的工作人员,有下列行为之一的,给予降级或者撤职的处分;构成犯罪的,依照刑法有关规定追究刑事责任:

  (一)对不符合法定安全生产条件的涉及安全生产的事项予以批准或者验收通过的;

  (二)发现未依法取得批准、验收的单位擅自从事有关活动或者接到举报后不予取缔或者不依法予以处理的;

  (三)对已经依法取得批准的单位不履行监督管理职责,发现其不再具备安全生产条件而不撤销原批准或者发现安全生产违法行为不予查处的;

  负有安全生产监督管理职责的部门的工作人员有前款规定以外的滥用职权、玩忽职守、徇私舞弊行为的,依法给予处分;构成犯罪的,依照刑法有关规定追究刑事责任。

  据澎湃新闻报道,2023年7月10日9时47分,雷山县西江千户苗寨一号风雨桥旁阿浓食府发生火灾。经初步调查,过火建筑为景区内2栋4层仿古砖木结构房屋,分别为阿浓食府和阿米苗家饭店,总建筑面积1322平方米,过火面积约450平方米,起火点为阿浓食府2层厨房。另据雷山县应急管理局此前通报,事件发生后,救援力量迅速到现场开展救援。10时20分左右,火已扑灭。事故造成6人受伤,均已第一时间送医救治,目前生命体征平稳。当地2名村民在火灾中不幸遇难。起火原因调查和善后工作正在开展。

  2024-01-26黔东南州应急管理局公开《黔东南雷山阿浓食府美食店“7.10”较大火灾事故调查报告》(以下简称《调查报告》),2025-02-20州安委办通过市应急管理局官网公布了《关于雷山县阿浓食府美食店“7·10”较大火灾事故防范和整改措施落实情况评估工作情况的通报》(以下简称《评估通报》)。依据《安全生产法》第十六条 国家实行生产安全事故责任追究制度,依照本法和有关法律、法规的规定,追究生产安全事故责任单位和责任人员的法律责任。既然事故报告认定该火灾事故是生产安全事故,笔者结合有关法律法规和规定对事故报告和通报中可能存在的问题提出个人认识,不足之处,欢迎网友批评指正。

  注意事项:事故调查组副组长部门是黔东南州应急管理局(州安委办)、消防支队。

  1.该生产安全责任事故的企业主体责任单位是阿浓食府美食店,为何追责贵州西江千户苗寨文化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

  调查报告显示两企业均是独立企业单位,相互之间无隶属关系、投资关系,文化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非本责任事故的主体责任单位。其“未构建景区安全风险分级管控和隐患排查治理双重预防机制并深入开展重大事故隐患专项排查整治2023行动;对“7·10”较大火灾事故信息处置不当,咨询服务话务员未经核实回复公众是否发生火灾询问时答复系开展应急演练,造成公众误解和不良影响。”的行为既未违反法律法规和规章义务,也非事故发生的直接原因,为何要追究文化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事故责任?

  按照《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安全生产领域改革发展的意见》第二(五)“三管三必须”有关规定、《国务院安全生产委员会成员单位安全生产工作任务分工》总则、《安全生产法》第三、十条规定及释义,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安全生产法释义》(中国法制出版社,、张勇主编)关于第三条第四项政府监管责任解释说明,参考《国务院安全生产委员会成员单位安全生产工作任务分工》(安委〔2020〕10号)《国务院安全生产委员会工作规则》(安委〔2024〕3号)总则重复申明的四类安全生产监督或管理部门角色和职责分工,《调查报告》认定的美食店的安全生产监管和行业管理部门包括四类。

  一是“别的行业领域主管部门”。阿浓食府美食店属于餐饮行业,其行业主管部门商务部门的职责是“其他行业领域主管部门负有安全生产管理责任,要将安全生产工作作为行业领域管理的重要内容,从行业规划、产业政策、法规标准、行政许可等方面加强行业安全生产工作,指导督促企事业单位加强安全管理。” 参照国务院安全生产委员会关于印发《国务院安全生产委员会成员单位安全生产工作任务分工》的通知安委〔2020〕10号,商务部职责是配合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部门指导行业企业管理。《调查报告》中调查组认定了市、县两级商务部门履行行业安全管理职责不力,并建议追责。部门性质和职责定位基本准确。

  二是安全生产综合监管部门。《调查报告》中调查组只认定了县级应急管理部门履行危化品监管职责,未认定综合监管履职情况,也未认定市级应急管理部门综合监管履职情况和危化品监管情况。(让裁判员去裁判自己确实有点为难)

  三是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有关部门(特殊安全领域的监督管理部门)依据法律法规规定,负有安全生产监督管理职责的有关部门依法依规履行相关行业领域安全生产监管职责,强化监管执法,严厉查处违法违规行为。

  1.商贸行业领域安全生产监管部门。依据应急管理部办公厅关于修订《冶金有色建材机械轻工纺织烟草商贸行业安全监管分类标准(试行)》的通知(应急厅〔2019〕17号)第八条规定,商贸行业主要包括:61住宿业,62餐饮业等5大类的企业。应急管理部负责直管的工矿商贸行业的主要监管之一是:“承担冶金、有色、建材、机械、轻工、纺织、烟草、商贸等工贸行业安全生产基础和执法工作”。《调查报告》中调查组认定了“6.雷山县应急管理局。开展危险化学品安全生产“打非治违”工作不力,未及时发现、查处杨兵在西江千户苗寨景区非法经营醇基燃料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但没有列明对美食店安全生产直接监管职责履行情况,也没有对市级应急管理部门履职情况认定。(让裁判员去裁判自己确实有点为难)

  2.消防安全领域监管部门。依据《消防法》第4条“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应急管理部门对本行政区域内的消防工作实施监督管理,并由本级人民政府消防救援机构负责实施。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其他有关部门在各自的职责范围内,依照本法和其他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做好消防工作。”《调查报告》中调查组认定了雷山县消防大队、属地派出所履行消防监管职责不力,并建议追责,但未涉及县级应急管理部门和市级应急管理部门、消防部门。

  调查组认定消防监管部门不全,职责不准。一是雷山县消防大队职责有误。按照《消防法》第4条消防救援机构负责实施消防监督管理工作职责,不是“消防安全综合监管”。二是负责消防安全综合监管应急管理部门履职情况未认定,因此追责建议中也未涉及市、县两级应急管理部门消防安全综合监管问题。(让裁判员去裁判自己确实有点为难,但是让裁判员互相谦让可能比较容易)

  3.自建房质量安全领域监管部门。住建部门。《调查报告》中调查组认定了雷山县住建、履行消防监管职责不力,并建议追责。未涉及市级住建部门履职情况调查认定。(让人搞不清楚的是自建房安全不是指房屋质量安全吗?怎么扩展到城市农村自建房的消防监管安全了?)

  4.危险化学品领域监管部门。应急管理部门。《调查报告》中调查组认定了“雷山县应急管理局。开展危险化学品安全生产“打非治违”工作不力,未及时发现、查处杨兵在西江千户苗寨景区非法经营醇基燃料违法行为。”建议追责。未涉及市级应急管理部门履职情况调查认定。

  至此,涉及到安全生产监管综合部门、特殊安全领域监管部门(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有关部门)、别的行业领域主管部门均被追责。但是有的监管部门职责认定不全、有的监管部门职责认定错位、有的监管部门职责被扩大,配合监管的”别的行业主管部门”被错当称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部门,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部门只认定了县级,配合监管的”其他行业主管部门“却均被追责市、县两级。

  作为配合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部门指导行业所属企业落实责任的“其他行业领域主管部门”(商务部门)被认定了市、县两级部门管理不力;不是事故责任单位行业主管部门的旅游主管部门也被认定了市、县两级部门管理不力;但作为消防、自建房、危化品法定实施直接监管执法的应急管理、消防、住建部门只认定了县级部门监管不力;作为既负责安全生产综合监管、又负责消防安全监管、还负责危化品领域和餐饮行业安全生产直接监管执法的应急管理部门也只认定了县级部门履行危化领域监管不力一方面情况,对其他监管事项未报告。

  对比认定履职不力(建议追责)的依据,笔者发现一个奇怪的规律:未落实一般性文件要求的部门被调查组优先重点关注、层级要求严格;未落实法律规定监管执法职责的部门被关注的顺序靠后,且只看到县级部门。上述现象是否符合依法行政有关要求,特别是《安全生产法》关于生产安全事故责任追究依据、追责对象的规定,可能读者各自有各自的认识和答案。

  笔者建议应参考法院审理或纪办案程序,进一步规范完善生产安全事故调查处理工作原则或规则,如回避原则(被调查部门不得参与,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公开原则(如事前公开调查组成员,事后及时公布报告,接受社会各界和媒体监督)、合法原则(认定责任单位和部门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或履职不力依据依法依规充分具体)、救济原则(按照部分法院判例观点,因部分事故调查报告外化决定了责任单位部门责任人后续处理,间接增加特定当事人义务,减损其权益,事故调查报告批复具有可诉可复议性质。事故调查报告应设置听取申辩、复议、诉讼等救济途径,以减少社会矛盾,促进和谐发展。)、终身负责原则(调查组长对报告负总责、调查组成员对各自调查事实和依据负责)。

  真正落实生产安全事故责任追究制度和安全生产法,有效指导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部门和其他行业领域主管部门等正确履职尽责,由专业监管部门对企业安全生产经营行为依法履行监督管理职责,开展专业指导,规范安全生产行政执法,坚持宽严相济原则,重拳惩治重大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预防安全生产行政执法宽松软现象,防止或纠正“文件大于法律”、“人治大于法治”的问题,正有效防止和减少重大生产安全事故,保障企业正常生产和公平竞争环境,保护企业职工人身生命健康。

  按《安全生产法》第二条规定,消防安全适用专门对消防设施、火灾调查、事故责任全面管理的《消防法》系列法规。本事故中,餐饮企业应负消防法律责任而不是生产安全责任,党政部门适用安全管理行政责任追究相关规定,体制内的安全责任除了生产安全以外,还包括消防安全、交通安全、建筑安全、危化品、特定种类设备安全等。

  放假安排:5月1日至5月5日放假调休,共5天。根据《工资支付暂行规定》第七条,工资必须在企业与劳动者约定的日期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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